“这样吧,每周六晚上7到8点,你来,我们用英语会话一小时,如何?”
当然好的。
我顺势战战兢兢地赶紧将第一个月的6元月费奉上,生怕他立刻又会变卦似的。
从那时起,每周六晚上的这一小时就成了我一周里最期待的时刻,远远超过当时正在热恋中的我对与恋人约会的期待。
与其说是师生,莫若说是哥们。
我们从英语谈到文学、诗歌、艺术,乃至政治与社会。
我那点可怜的词汇量显然不敷应付,一开始他给我提词,谈到入港处,两个男人干脆用母语高谈阔论起来,声震屋瓦地大笑。
躲在后间的年轻师母有时会过来为我们续茶水,她常常嗔怪丈夫:
“你这是在上课么,为师的也没个为师的样子。”
会话中,我也慢慢知道,他是“文革”前一年进的邮电519厂,英语全靠自学。
待到高考恢复,他一考就进了大学。
也是血气方刚,上课时,他老是用比老师更流利更扎实的英语诘问老师,直弄到老师连课也上不下去。
据说,经英语教研组的老专家们考察研究,认为此生再从大学一年级读起,纯属浪费韶光,建议立即留校当助教,直接参加英语教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