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荆溪看也不看太子,飞快地冲到那两个人坠落之处。她见到狻猊公子趴在地上,头颅摔裂两半,两只眼睛朝着相反方向斜去,鲜血淋漓下极为可怖。吴定缘因为坠落稍迟,一半身子压在了朱瞻域的身上,双目紧闭,生死不知。
苏荆溪轻轻拿起他右腕去探脉搏,可手抖得太厉害了,无论如何都掐不准。她毫不犹豫,用头簪在自己大腿上一刺,血光四溅。剧痛暂时冲散了惶恐,令她可以全身心地投入施救。
在高台之上,一阵狂乱的吼叫声传下来,竟是世子朱瞻坦的声音。
“我才是世子!听见没有!我才是!”
随后传来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和汉王的怒吼:“孽畜!”朱瞻坦像着了魔似的,手舞足蹈,就算是父亲的耳光,也无法抑制他的狂躁:
“你不是想把我的头衔给他吗?你现在给啊!给啊!看看死人怎么跟我抢!哈哈哈。”
汉王气得直哆嗦,想要抬手去打,可朱瞻坦大笑着站在洪熙皇帝的棺材上:“你把我这个弑杀兄弟的逆子活活打死好了!”
一听这话,汉王狰狞的神情僵住了,他颓然放下手掌。
“也罢,也罢。”
他也不去看朱瞻坦,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下司天台。那背影一瞬间竟被抽光了所有的精气神,俨然如晚秋枯叶一般。
“棠棣之华,鄂不,凡今之人,莫如兄弟。”
疲惫的吟诵声在夜空中响起,说不上是感慨还是讽刺。汉王一步步走下台阶,声音缭绕在司天台周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