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本来想让陈叔再借他一点儿,一听陈叔说话的口气,哪里能容他张得出口。他只好勉强笑了笑说:“陈叔,没关系的,一点小困难,是技术上的,马上就克服了。”
他在陈叔家没有待多久,就告辞而出,一个人游荡在大马路上,心里一片茫然。多少陌生的面孔,在他面前茫然错过,他不知道风吹来的方向,也不知道哪儿是他的人生出口。
十一月的南方还很热,没走几步就出了一身汗。厚街,一听这名字,你一定会认为这是一条用厚厚的青石板铺就的巷子,狭长又幽深。你错了,在这里,一点儿都找不到所谓厚街的影子,满目只是高楼大厦,是笔直宽敞的大道,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和滚滚不断的人流,当他夹杂在人流中滚滚向前的时候,他仿佛觉得自己就像一粒飞尘,一只蚂蚁,是那般的渺小而卑微。坐上回樟木头的巴士,他多么希望能发生一次特大交通事故,最好是让一辆大货车把巴士撞翻,再翻上几翻,这样他就可以很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,彻底解脱了与这个世界的干系。然后,还可以用他的死亡费顶替一些公司的债务。然而,巴士很平稳地行驶着,并没有因他的主观意志而发生什么意外。